要来一杯卡洛斯吗?(不在家版)

主营Absk,be美学爱好者,拉郎爱好者,说话啰嗦的错别字大王,Ao3:Koroes (外出散心,归期未定)

(absk)金牛奶

  • Be慎入!

  • 杀手skm X 警察Abe( 私设有/ooc有)

  • 一发完,7K+

  • 非清水版走凹那个三,其实也就一句话的意识流描写。

  阿部亮平的警察生涯只做错过一件事。

“什么时候犯的错?”

“大概从看到他的第一眼,一切便都是错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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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.5.19

“别动!警察!” 

那是阿部亮平第一次救人,在夜总会的包厢里,纤瘦的男孩满身血污的缩在角落,紧紧贴着一旁早已冰凉的,不成人形的女孩儿尸体。

他的眼睛很大,饶是被垂下的黑发挡住了一半,还像两颗漆黑的玻璃球,盈盈的发着光。溅落的血滴混着眼泪在素白的皮肤上滚落与黑色的小痣交叠,滑落,最终被绯红的指尖拭去。

他的手心好湿,拉起他手的阿部亮平这样想。


蹲在地上的混混不满地蠕动着嘴唇,还想扑上来说些什么,却被阿部亮平一脚踹倒。


“老实点。”

小小的少年被跟他年纪相仿的警官护在了身后。


“别怕。没事了。”

阿部亮平只觉得手上有些湿,滚烫的眼泪正不停的从那双大的出奇的眼睛里滚落,一颗一颗,砸得虎口都泛起轻微的痛感。


“别哭了。在车上等我,等会带你回局里。” 

他捏一捏他的手。


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正儿八经的扫黑任务,平日里只听前辈说起黑道有多么可怖,自己亲眼所见的震撼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承受。他素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,今天却破天荒的在听到包厢中传来凄厉的哭喊时擅自行动了。

无论如何,不想看到再多的尸体了,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冲了出去。


——估计是要挨罚了,可是好歹真的救下了一个人不是吗?

他回头看了看还有些发抖的男孩,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波子汽水糖。


“吃点甜的,会好一些。” 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 

“阿部亮平。” 

“很好听。”

男孩将那颗糖放进嘴里。

 


阿部亮平果然没逃的了一顿臭骂,要不是抓捕行动还算成功,加之有个警校第一的出身护着,他身上这身警服估计已经被扒下来,叠好放在局长的桌前了。

年轻的警官摸着鼻子,灰头土脸的从警署里走出来。


“阿部警官!好久不见。”

洗去血污的少年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,像是金木樨的味道。他从花坛上一跃而下,脚步轻盈的跑到他身边,黑色的大眼睛笑得眯起来,两抹毛绒绒的半弯。


“等你很久了,上次的事情,还没来得及感谢你。” 

“你等了我多久?” 

阿部亮平想起自己为了这次的案子几乎日日都泡在审讯室里,这个男孩被分给了其他同事,当日问完口供就可以离开了才对。


“也不是很久,5天吧。”

少年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。

“好啦,从你救我那天开始算,刚好一周。” 

“不过我也不是24小时都在,就是闲着,就来碰碰运气。”

 

“你找我做什么?“

看着那张白净的小脸烧的越来越红,阿部干咳了两声,只悻悻的打住了上一个话题。


“报恩啊,你救了我嘛。”

“我是警察,这是应该的。反倒是你,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样子,少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合在一起。”

“我早成年了,说不定比警官你还大哦。” 

他摸出一张写着佐久间大介的证件,在阿部亮平眼前晃一晃


——92年的巨蟹座,这个娃娃脸竟然比自己大一岁多?!


“别担心,我也没什么资格好以身相许的。我承包你下半辈子的酒钱好了。” 

阿部亮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,就被粉红的手指握住了手腕。

 


佐久间大介是附近酒吧的调酒师,因为长得颇有几分女孩的漂亮而声名在外。


“那天是那家夜总会想跟我谈挖角的事情,我说我就在这个酒吧里挺好的。” 


冰球在杯中旋转,棕色的酒液顺着圆润的表面流淌下来,佐久间的指尖被寒冷激的更红,绯红的指腹沾染着盈盈的水汽,透出朝露中蔷薇般的颜色。


“轻井泽十二年。“ 

江户切子的水晶杯在昏黄的灯光下,散发幽幽的光芒,寒气包裹的酒香中夹杂着焦糖巧克力般的味道,莫名的散发着某种蛊惑而危险的美丽。

 

“好苦!” 

只是一口,阿部亮平便把眉头皱成了疙瘩。

冰凉的酒液入口就成了一团滚烫的火,带着苦涩一路从舌尖烧到喉头,落进胃里。口腔里满是混着橡木香气的苦味,他眯起眼睛,痛苦地跺脚,却只看到坏心的调酒师正在拍掌大笑。


“原来警察也有不能吃苦的。白费我这么贵的酒。”

“警察也是人!谁说警察就一定能吃苦了。再说,这也太苦了!” 

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气愤的缘故,阿部亮平小麦色的皮肤也被染上了一抹绯色。这其实是他第一次来酒吧,之前的饮酒经历也仅限于跟前辈们去居酒屋喝上一杯啤酒,镇静的表面下是一份青涩的局促。

 

“好啦,那你喜欢喝什么。” 

佐久间大介手腕一扬,那些昂贵的液体都被倒进了水槽。

“不是说很贵吗?你——”

 

“告诉你一个秘密,我也不能喝酒哦。” 

他忽然笑着凑近阿部的耳边,长长的睫毛扫过耳廓的皮肤,一阵阵的发痒。

“不能喝酒的调酒师,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能喝威士忌。” 

 

“喝牛奶吧。我记得看你在警署的自动售货机买过牛奶。” 

“牛奶也可以调酒吗?” 

“可以哦。” 


佐久间手上动作不停,只是片刻便端上来一只黄铜杯子,绵密的奶泡上摆着一块薄薄的橘子皮,被热气一激,四散出温吞的香气。牛奶的温热与甘甜仔细地藏起酒精,润物无声的将一份热量送到身体各处去。

阿部亮平很喜欢喝牛奶,也很喜欢佐久间端出来的,暖融融的金牛奶。


“小心哦,金牛奶也是酒啊,酒精都不是好东西。”

佐久间看着嘴边一圈奶泡的小警察,递过一张纸巾。

 

酒精的介入松弛了两人的神经,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。


阿部亮平是警校第一的高材生,还没毕业就被指名到了现在的部门,目前的案子是前辈们跟了数年的大案,辛苦筹谋十余年才有了些起色,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他这一辈收网。他说得很隐晦,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,想着自己贸然行事可能带来的糟糕后果,不禁有些眼眶发酸。

 


“我一直觉得警察超厉害的。就像动漫里的英雄一样。” 

“可是我做不了警察,我是个孤儿,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的那种。也没人管我,我看过的教科书还没看过的漫画多。那天你同事找翻我手机通讯里找人来接我走,结果是空的,还吓了他一跳。”

白布擦过玻璃,发出轻微的嘎吱声,倒影里的佐久间勾起嘴角,自嘲地笑了。

 

“那,要交换联系方式吗?“ 

阿部亮平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清瘦纤长,未解锁的手机屏幕里映出温柔秀丽的面孔。

“唉唉唉,你别哭啊。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——”

 


稀里糊涂的二人成为了朋友,去店里喝一杯也成了阿部亮平加班后的惯例。佐久间甚至给他专门留了一只黄铜的牛奶杯,手柄上刻着Ryohei的纹样。

阿部亮平给他讲局里发生的事情,掐头去尾,只说自己遇到了一点点不开心。

佐久间给他讲自己又看过了什么动漫,节奏轻快,看说不定会开心起来哦。

 

一开始的阿部亮平也会抽空看看那些动画,第二天再和佐久间讨论自己的观后感。其实相比动漫,看着眼睛亮晶晶的佐久间眉飞色舞的样子要治愈得多,阿部亮平浅笑着,喝下一口温热的牛奶。


“阿部酱就是最厉害的警察!是正义的朋友!” 

“阿部酱,你去过夏威夷吗?好想去夏威夷啊,想骑海豚,想去沙滩上打滚!”

“呜呜呜,佐贺偶像最棒了!想去圣地巡礼!”

“其实埃及也不错吧,骑骆驼会不会很有趣……….”


佐久间大介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,开心的时候眼睛永远忽闪忽闪的,失意的时候眼神也会肉眼可见的黯淡,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,鲜活的让人想要拥他入怀。

甜丝丝的金牛奶总能给他带来一夜好梦,或许是佐久间带来的也说不定。

想要表白,想要将这只小动物圈在身边。

——理智却告诉他,他不能。


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,作为新一代的警方负责人,他的名字早已成为那群饿狼的眼中钉,肉中刺。可爱的小动物,远远地看着就很好,刻着自己名字的项圈才是催命符。

心底的酸涩千回百转,传递到指尖,只留下一个轻柔的抚摸。

 

“明天我生日,能不去吗?”

那是佐久间第一次主动拽住了他的衣角,使劲得关节泛白。

“抱歉,我要出任务。” 


他轻轻地拍着佐久间的肩头,拂过他新染的金发,指尖只留下淡淡的金木樨味道。面对那双渴望而迷茫的眼睛,他再一次,移开了目线。

可能真的应该留下来陪他吧,那一次的任务,整个小队伤亡惨重。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同期,深泽辰哉都在折在了里头。


不知道是不甘心的事情太多,还是动漫治愈力量不够强大,阿部亮平笑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了。从巡查到警部补再到警部,牛奶里的酒精越加越多,就像是他心内积攒的痛苦,快要将他纯白的灵魂底色都撕冲淡,湮灭。


带领的抓捕小队一次次失败,每一次都只有他一人幸存。

前辈,后辈,一个一个在他的面前逝去,子弹穿过他们的心脏,利刃割破他们的动脉。对方那名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如同鬼魅,却有一个天使的绰号。几次行动都因为“天使”的介入而失败。

他跟这位“天使”不止一次的交手,子弹没了就用战术匕首,可是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——他一头一脸都是队友的热血,那人他暗红的背景中走远。


阿部亮平开始喝起了苦涩的威士忌,把一杯杯的酒液倒进嗓子里,用酒精去麻痹还在运转的神经。吧台里的调酒师一开始还会说上两句俏皮话,叫他少喝点,自己该请不起了,渐渐的也一言不发起来。

——他实在没有力气面对阿部亮平的痛苦说出一句有效的安慰。

他能做的,只有为醉倒的警官披上一件外套。


无人长夜中的吻,是转瞬即逝的昙花,恰如其分的凋谢在天亮之前。

睡着的阿部亮平仍旧蹙着眉,店里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长长的额发在眉眼处留下一片阴影。佐久间锁上了店门,趴在了另一侧的吧台上。


像是初生的精灵第一次看见人类的模样,他小心的伸出手去触碰阿部的睫毛,一根一根的在心里数过,柔软的眼睫扫过指腹,彷佛计数时间。

要是能一直这样,也挺好的,佐久间苦涩地笑起来,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。

 


今天的阿部亮平,很不对劲,佐久间大介几乎是从他进门的第一秒就察觉到了。

他皱着眉,一言不发,下三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,失焦的眼神带着凄凉的哀怨直愣愣的盯着某处。

现在他简直和初见时温柔的小警察判若两人。

——虽然他们好像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。


佐久间默默的将准备的蛋糕收了起来,给他倒上了一杯威士忌。


“我不想做警察了。”


啪——

冰球和手中的玻璃杯子一齐滚落在地上,满地都是税利的晶莹。佐久间蹲下身子去捡,头顶是阿部沙哑的声音。


“我今天去替我们的卧底收尸了。我几乎快要认不出他了,那群人逼他咬着桌角,从脑后活生生敲碎了他所有的牙齿。我数不清他有多少刀伤,只觉得他抱起来像一片羽毛,轻飘飘的。”

“深泽走的时候也是这样,轻飘飘的。我的同期,到今天为止,一个都不剩了啊。“

“是不是很可笑,当年的警校第一,这些年什么都没做,光顾着送自己的队友去死了。“

 

佐久间把碎片倒进垃圾桶,碎玻璃和冰块碰撞出叮当的响声。

“上次,不是说有进展了吗?” 

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。

 

“抓住了二把手,但是证据不足。”

“警局里有内鬼,内鬼不拔,我们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让那群家伙罪有应得。”

低着头的男人语气沉重,还没喝酒的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
“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,辞职可能也会被灭口吧。”

“不过总比我现在这样一夜一夜的梦见队友惨死来的痛快。” 


极度的悲伤让这个男人的神色都变得僵硬,顿了顿,再次移开了望向他的眼神。

“佐久间,我可能,没办法继续做正义的朋友了。” 

阿部亮平眼神低垂,曾经温柔的眼睛里满是歉意。


那张曾经意气风发,眉眼柔和的脸跟眼前这个男人在恍惚的光影重合。这些年的时光对他太残忍,带走了他满腔的热血与青春,却独独给他留下这份苦涩的温柔。

 

吧台内的调酒师撑起身子,凑到他耳边,落樱一样的发尾扫过他的耳垂。

“那,做我的男朋友吧。“ 

 

阿部亮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佐久间回到他家里的了,这一夜的他没有喝酒,让神经混乱的大概是那人在自己耳边炸开的表白和紧随其后的亲吻。


他们像两个亡命之徒般胡乱的吻着对方,在耳鬓厮磨中抢夺着对方的呼吸。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如同洪水般决堤,将两人的理智都冲的粉碎。

阿部亮平没有告诉佐久间的是,在那些恐怖可惧的梦魇里还有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的他,他是混沌的梦中唯一的导航塔,指引着自己从地狱中脱身。


他想无数次幻想中一样,吻过他的眼睫,他的锁骨,他胸前那一枚小小的痣。

意乱情迷的指尖在黑暗中胡乱的挥着,抓着他的衣领,一粒一粒的解开他的制服扣子。

“好笨。” 

他捉住那只手在唇边亲吻,跟自己想的不一样的是平日粉红的指尖竟微微的有些发凉。


房间里没有开灯,身体各处的其他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起来。

一切都那么美好,直到他的手抚上佐久间的肩胛。

那里沉睡着一道贯穿整个右侧肩胛的伤疤,带着稚嫩的凸起,这是一道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新伤,这是一道他绝不会认错的伤。


“这是什么?” 

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。


“做完好不好,做完我就告诉你。” 

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,再次送上一个令人心神荡漾的深吻,二人难分难解的片刻,阿部只觉得脸上一片潮湿,

——佐久间又哭了。


这是一场近乎疯狂的情事,两个人都默契的将那些秘密抛诸脑后,歇斯底里的沉沦在欲望中。


佐久间只觉得自己就是雪克杯中的酒液,裹挟着碎冰撞在水晶的杯壁上叮当作响。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不住的滚落,他是风中的落叶,是任人蹂躏的布娃娃,是失去理智的动物。

他甘之如饴。


佐久间伸出手,想要再去摸一摸阿部的眉心,就像之前的许多个日夜一样。他能感受到那人狭长的眼睛正眯起来,死死地盯着自己。抚过眼尾的指肚一阵潮湿,他也哭了吗?他吻上阿部的眼角,舐去那滴摇摇欲坠的泪。

好苦,就跟他们的故事一样。


被抱到浴缸中的佐久间,乖顺的抱起了自己的膝盖。素白的身体上出了刚刚折腾出来的痕迹,还有大大小小的疤痕,触目惊心。

阿部亮平没有说话,只带着悲悯的眼光细细的扫过他的每一处伤

 


“这一处,是六岁的时候用鞭子抽的,那个时候我天天想回孤儿院,他们就发了狠的打我。” 

“这一处,是十二岁的时候用枪打穿的,那是我第一次握枪。连扳机都不敢按,就被我大我两岁的孩子击中了。”

“这一处……………”

他一面说,一面指着那些丑陋的疤痕。浴室的灯亮的耀眼,他坐在盈盈浮动的水波里,像个破碎的瓷娃娃。


“这个,你应该认得,上个月,被你的匕首划破的。” 

佐久间大介抬起头,给他一个湿漉漉的微笑。

“别担心,现在已经不疼啦。”

 


佐久间的确没有骗他,或者说,他只是隐去了一部分的真相。

他确实是个孤儿,不过六岁就被黑道组织收养,作为专门的杀手培养。他们的人生的必修课,只有杀人,用枪也好,用刀也好,只有杀人才能活下去。


“我只是他们养的一条狗。这个道理,我十岁上就懂了。”

佐久间说了很久,浴缸里的水连同阿部亮平全身的血液随着他的故事一点点凉下去。


“我不仅杀了你的前后辈,我还杀了我的前后辈。我不杀人,人就杀我,阿部酱,我能怎么办呢?”

他终于把头埋在膝间,低声的呜咽起来。

 

“那天,你为什么会在那里?” 

阿部亮平的脑子里是一团乱麻,他只能想起那个在包厢一侧瑟缩的黑发少年。

“错了,你一开始,就认错了。” 

 


那天佐久间接到的任务是赶在警察到来前,灭口所有可能的人证。帮派势力盘根错节,不止是佐久间一方收到了收网的风声,另一派也决定借这个机会将他这枚对方的棋子杀死并推到警方头上。

可是内应也好,黑道也罢,都没算到擅自行动的阿部亮平。


“你不该救我的,我也不该来招惹你,一开始,就都是错的。”

 

那些痛苦,血腥,噩梦,已经深切的生长进了佐久间的骨头里。

他一向少眠,多于三个小时的睡眠里,都充斥无辜者追魂索命的血泪。梦里的自己永远都滑腻腻的,带着满身的鲜红,行走在无边的黑暗里。


他看热血漫画,看美好元气的日常,心里却一天天地扳着手指,数着自己这只小怪兽什么时候会被正义的朋友杀死。在漫长的黑夜里,这只小动物已然挣扎的浑身乌青,撞的头破血流,没有人看到他的恐惧。


直到那天,他听到阿部亮平。

他说,“别怕。没事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会有人那么温柔呢,就像冬日里没有阴霾的太阳。”

佐久间的眼泪啪哒啪哒的掉在水面上。


“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我那点烂温柔。“ 

阿部亮平歇斯底里的笑起来。


双手无力的拍击着水面 ,水花飞溅,分不清脸上滴落的是水还是流出的眼泪。狭长的眼睛沾染着悲怆的红色,突如其来的痛苦几乎快要将他溺死。他想起梦里那些扭曲的受害者面目,轻飘飘的同事尸体,还有佐久间那双无辜的,清澈的大眼睛。


——他几乎要疯了。

 

“你为什么不杀了我?!”

忽然暴起的阿部扼住了佐久间的咽喉,麦色的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白皙的皮肉里去。粉红的发梢滴着水珠,窒息的绯色爬上佐久间的皮肤,他沙哑着声音,艰难的吐出几个音节。


“舍不得。”


破碎的音节将阿部亮平颓然地击倒在地,他松开了手,将自己沉进水里去。眼前一片黑暗,零落的感光细胞,不识趣的为他拼凑出回忆里的佐久间大介的模样。

是吵吵闹闹的佐久间,是每天给自己送上一杯金牛奶祝自己一夜好梦的佐久间,是偷偷吻上自己唇角的佐久间………


——真巧啊,他也舍不得。

 


“那你今天,为什么舍得告诉我?” 

“阿部酱,你还记得,我们认识多久了吗?”

佐久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,迈出了早已经冰凉的浴缸。

“到今天,不多不少,九年。”


佐久间大介的声音消失在房间里,阿部亮平看见了卧室床上叠好的警服。

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站在客厅里,把玩着那柄阿部亮平见过了无数次的手枪。


“你不是问为什么是今天吗?因为今天,我的任务是你死我活。”

手枪上膛,发出清脆的响声,漆黑的枪口,直指阿部的眉心。


“举枪吧,公平一点。” 

阿部亮平没有动。


“开枪啊!”

冰冷的金属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肉,随着呼吸起伏。

 

“你还记得深泽吗?就你的那个同期,他的枪法真的很好。”

“够了。”

“你第一次带的那个小徒弟,叫川岛的?体格不错,我还补了两枪。”

“那个被我射穿心脏的见习巡查叫什么?”

“我说够了!” 

 

——嘭,两方的扳机几乎同时按下。


佐久间的枪里,没有子弹。


粉色的樱花凋谢在吹起夜风的枝头,鲜血从他的口角涌出,佐久间仿佛一支折断的春樱,盈盈跪倒在阿部身前。

月光映着残红满地,反应过来的阿部亮平凝视他许久,缓缓的张开双臂,将他抱在怀里,粉红的指尖失去了血色,无力的垂落在身侧。


“原来被杀是这样的感觉,因为是你,好像也没那么疼。”

“早知道是这样,该早点让你动手的。”


他笑出了眼泪,毛茸茸的眉眼弯弯,吐出的鲜血淌了满身,粉红的额发盖住了玻璃珠一般的瞳孔,溅落的血滴混着眼泪在素白的皮肤上滚落,划过眼角的痣,划过锁骨,划过阿部亮平吻过的每一处。

一切,好像都和九年前初见他时一样。


——他甚至笑的更阳光。

 


阿部亮平学着记忆里的样子,弯起眼睛,给他一个温柔的笑意,两人久久的对视,都是漆黑的瞳孔,都是泪水盈睫的眼睛,好像两个一见钟情的傻子。


忽而就想风吹起了湖面的涟漪那样,水波层层荡漾开,残红随着浮沉,轻柔而无力。佐久间收回了目光,轻轻松开手中的枪,露出掌心那一枚小小的内存卡来。

“纪念日快乐。”

 



托那张内存卡的福,一切终于尘埃落定。

法官最后落锤的那天,阿部亮平向警视厅提交了辞职申请,并婉拒了局长升职的请求。

“去哪儿?” 

“不知道,大概先去夏威夷吧。想去沙滩上打个滚看看。”

阿部亮平弯起眼睛,笑了。

 

尾声:

去夏威夷之前,阿部亮平再次返回了佐久间的公寓。


他熟练的输入了0519的密码,门开了,月光铺面而来。为了查案这里早已被搬空了大半,一切都被作为可能的证物封进了警署的铁门里。只剩下卧室里的床和衣柜里早已散尽了金木樨气味的衣服,没有缴费的电视机满是雪花,夜风很凉,灌进来填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


床头插着小小的夜灯,是雪人的模样。夜深的时候会打开吧,否则,会害怕吧。

杀手会怕黑吗?阿部亮平不知道。


他躺在床上,放任自己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。今晚的月亮很亮,月光从落地窗里蔓延进来,自己长长的影子映照在卷边的壁纸上。


他这些年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?没有家人,没有朋友,提心吊胆活在死亡的阴影底下,把唯一点点阳光的样子都燃烧在那个小小的吧台里,给他看到。他又想起了佐久间大介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的样子了,落寞的,湿漉漉的,叫人鼻子发酸。

那天他好像还说了许多话,什么早一点遇到就好了,什么遇见你我才知道还能这样活,还有很多很多,阿部亮平记不太清了,想要拥抱他的心情倒是记得清楚。

床铺中陷落的身体,让他有些不安的翻了个身,碰落了那只黄铜的牛奶杯子。

金属滚落在陈旧的木地板上,发出闷响,脱出的两只素银指环在月光底下幽幽的发光。

“good night my love” 

他对着月亮看着内圈的小字,却想象不出那个人说爱的样子。

杀手会说爱吗?这次阿部亮平大概是知道的。


好累,他将那对指环贴在胸口,再一次栽倒在床上。

阿部亮平闭上了眼睛,有乌云遮住了月亮,摇曳的月影叫他想起酒吧昏黄的灯光。只是这一次,不会再有人,偷偷的吻上他的唇角,细数他的眼睫。


祝,我们一夜好梦,大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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